设计生存的条件,龚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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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小刚:设计生存的条件

 龚小刚

 龚小刚

天津工艺美术学院毕业

清华大学建筑与室内设计研修

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室内高级建筑师

近年商业类设计

·2008年8月—2010年8月,北京首地.大峡谷商场室内设计,10万平方米 。

荣获2010 CHINA-DESIGNER 金堂奖 中国室内设计年度评选 年度十佳购物空间设计

荣获“2009中国室内设计大奖赛”-首地.大峡谷商场 佳作奖;

·2010年11月—2011年2月,北京天雅大厦B1室内设计,1万平方米。

·2003年5月—2003年10月,唐山远洋城MALL室内设计,11万平方米

像龚小刚这种年纪的人成长的年代,是个动荡的时期。为了逃避上山下乡,他经常装模做样地拿笔画画这、画画那,画着画着脑子里就产生了设计感。

给茶几挖个洞,水杯子放上头水溅不出来;给人民大会堂的椅子放大样,专为领导人定制……手头功夫很棒。做着做着,感觉趴着挣钱太累,怎么样才能做到站着就把钱挣了呢?因此成立了装饰公司。

但那个时候,设计是免费赠送的。现在,龚小刚做的是室内设计的高级定制,他撇开了施工,只做创意性的设计。

记者:你是先做工程?

龚小刚:做工程,大部分是名人的家,我们做过黄光裕、蒋雯丽、郎平、水均益的家,也有航站楼之类的。那时候没有职业的设计公司,都是装饰公司免费设计。逐渐地我就感觉其实设计才是我的兴趣点,于是逐渐转变成职业设计公司。

我们注定了是铺垫的一代,设计规格也是这几年才建立的,设计的游戏规则也是这几年才建立的,它跟建筑设计不一样。

我们现在做的属于高级定制范畴,客户个性极强,设计师要很专业。

记者:客户群体越具体越不容易做?

龚小刚:对。设计师生加给他一个式样,他是不要的,所以我就觉得这个设计师有没有本事,主要看你和客户沟通以后,知道他要什么式样,你能不能把这个式样快速的从你的搜索引擎中搜索出来,比如说他要巴洛克,比如说他要新古典,都行,但是你能搜索出来,你又能给他意外,这就是能不能拿下的最关键的一点。这类的客户的设计费用一般可以拿到较高,每平方米800元~1000元,甚至可到1200元。

除了高级定制,我们所做的一项是,我叫做“牧场”,和一些大公司合作,我们做主案,然后建标,参加甲方重要的会议,指导设计。这是我的生存状况:一做高端,从头到尾;一做大活儿,只做主案。

记者:中国的室内设计师大部分生存于装饰公司,一小部分自己做公司,之前你提到过“枪手”,他们是什么生存状况?

龚小刚:我不排斥“枪手”,这是一种战术,我挺认可这战术的。你在网上查不到主案的名字,但是做的东西特别棒。但是他为什么不希望你能找到他呢?当商业化的设计公司高度追求效益的时候,他不想让你知道谁在跟你竞争。而这类人的身份又非常复杂,今天是这个大公司的主案,明天是那个大公司的主案,他还有一个十几、二十人的制作团队。他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只是在投标的那个瞬间才出场。有的方案做得特别好,都比较年轻,名牌院校毕业。

他们做的东西我都特别喜欢。但客户的认可度不是很高,可能是因为理想化的成分太重。其实室内设计就是要看人下菜,你要什么式样,我就能给你做什么式样。成功的设计师在这个式样的基础上一定能够做出一些意外。

当这么多人都把式样临摹得差不多的时候,必然会产生好东西。那到什么时候会产生好的东西,就是当竞争极其激烈、不是有太多的项目是因为潜规则拿下来的时候,可能就会出现好的设计。

设计师有一句话:快是艺术的敌人。来一标,俩月完成,这算特别客气的,给你时间特长的。如果你想要考虑半年,那绝对不行。我觉得还是要靠临摹,你都很熟练了,你所有的单词、词汇量都足够的时候,剩下的问题就是要考虑做设计师了。

我们现在有那么很少一部分设计师逐渐有式样的苗头了,好的设计,除了你有功力、时间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有同意你的业主。我认为这样的业主特别难碰到,也许还要再过几年,业主的水平也需要时间来成长和提高。

这次我从马德里开始把西班牙全境走了一圈,差不多的犄角旮旯都去了,我看到好多看建筑的都是日本人。在高迪的几个项目,我碰到大量的日本人。中国人哪去了?买奢侈品去了。

我们这代设计师就是想争取能做一些经典式样,做一些经典项目,同时还必须得做大量的商业项目,因为你首先得生活得比较舒适。我觉得现代设计师就是做好你现在的事,让你的客户所追求的空间更加有意思。

记者:作为设计师,你有没有一个终极理想?

龚小刚:设计这个活儿我觉得干了30年,基本上看透了,它就是一个职业,没什么。当然你要是能有一个机会做一个特好的东西,那肯定是我最想的,但经常是伴随着无奈。我做过一个西安华清池边上的汤泉酒店,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式样的萌芽。

百万设计师与式样想象

1984年,中央工艺美院28年校庆,历届毕业生共计约40多位。2000年后,设置设计专业的院校280多所,每年培养37万人。目前,中国设计师的总和等于欧美所有国家设计师相加总和,有媒体言:我们要为百万设计师大喊。

龚小刚:现在设计师不止100万,挺可怕的一个数字。这100万人将来干吗?我觉得最主要的出路还是输出,就是做外国人的生意。

设计人才输出我觉得也是一种机会。现在,我们的好多设计师在做无用功——可能有一个项目要求你交投标,7个单位,10个人一个小组做一个项目的图标,70个人在投标这个项目,最后可能只有10个人中标,所以这个浪费特别大。

现在,好几代设计师都在做铺垫,对于未来的设计,我还是很看好的。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正在院校学习的年轻人,他们有一个较为充裕的物质生活。我一直认为,设计师不应该是苦行僧,殷实的生活和宽裕的成长空间能给他们奠定很好的学习专业和运用专业的基础。

你看扎哈、库哈斯、贝聿铭这些大师,其实他们从小成长的环境都特殷实,甚至带有准贵族化的色彩,所以后来他们才能做出那些惊人的作品来。

记者:就是说要做成为一名好的设计师,必须在经济上有一个基础?

龚小刚:那样的人你让他做平庸了他也不会。你看扎哈,当初多难,20年不断地投标、

参加竞赛。当你研究她的式样的时候,你发现她早期的东西其实挺不靠谱的。但是她的家境好,有钱,可以对她支撑这么些年。

记者:有经济的原因,也许是认识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龚小刚:其实我觉得我们这拨人,都是过客,是典型的过客。可能就是为我们后边可能有的精神贵族生活作牺牲。可能再往后,我觉得室内设计应该会出来一些高手。

记者:您是说,在设计这个圈子里,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精神越来越丰富,一代会比一代强?

龚小刚:我认为那是可以肯定的。从我们录用的设计师就能很明显地看出来,我不是说从农村考上来的孩子就不好。原来我们用的设计师叫野路子,电脑培训班出来的,会画3D;慢慢录用本科生,本科生里又出现了一种现象,从农村考出来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要求他独立做唯美的东西,他就挺费劲了。

有一个词叫记忆依赖,就是说人到50岁的时候,吃饭都喜欢吃儿时的那种饭。我们有的客户都跟我年纪差不多,吃饭去吃河南烩面,去吃卤煮火烧,一看就知道他从小是哪儿人。其实这个记忆依赖在设计师身上也体现出来了,到时候他要提升,不做出超人的努力就很费劲。但是城市长大的学生就不一样了,咱不是说歧视谁,真是有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当然也要加上后天的学习。

记者:在不久以后,室内设计还有预测不到的新的东西出现吗?

龚小刚:其实是这样的,我好好地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处在一个临摹阶段,我们还有式样吗?以后肯定有,其实我坚信这点。

我们可能把古希腊时候的美学原则基本上掌握了,我们可能已经把比较主流的文艺复兴、洛可可、拜占庭都掌握了;但其实你往北往南,甚至你往东、往西你都会发现,像中国建筑到了泰国就变成那样了,东方建筑流传的局限性特别大,但是欧式的式样全世界流行。反过来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创造一个式样?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有点悬,因为大伙儿都太忙,都是急于先致富,然后再过贵族生活。下一代或者更下一代,有可能。

春节我看了盖里的东西,除了对他的式样感兴趣,其实最关键的是研究他们为什么能出来一个新式样?然后我们怎么才能出一个新式样?其实是特别难的。

每天路过银河SOHO我都在看,柱子是弧形的,每天看那个结构式样,特别感兴趣,心中有特别期待它早日建成的那种感觉。式样给我的影响很深,看这个,琢磨这个。

即使未来的式样,没有一个是没根的,全跟原来的式样有关系。你看欧式,不管是哪个时期的,实际上真正做得地道的是美国人,简欧适合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我们去美国看,那么多好的简欧建筑,它是在欧洲的建筑基础上出来的。我们现在也有大量的欧式的建筑,但是目前我们可能没法跟美国人掰腕子。至于未来的式样,我觉得可能还是因设计工具的改变,会产生新的式样。